首先得声明,此题窃自《万象》杂志董桥先生的专栏《书房夜景》,因本人心仪的书房尚处雏形,故偷改了一字。书桌本是读书人情有所钟的一道风景,读书的真正妙处又大多在夜晚滋生,所以用“书桌夜景”来做读书文章的题目,是十分贴切又妙曼的。 一、《万象》:优秀的邮轮 经济时代的阅读,取向缤纷,经济时代的期刊,更是鱼龙参差。而在林林总总的期刊方阵中,《万象》犹如一艘高雅而优秀的邮轮,虽然目前它更多的还只是在知识界、文化界中航行,虽然每一位搭乘这艘邮轮的乘客,并非个个都是优秀者,但这丝毫不影响《万象》优秀的品质。 正如一句西谚所云:“好书永远没有相识太晚的时候”,我与《万象》的结识,正可用此言来表述。半年前在省城一家书店,一大堆蒙头垢面的时尚、体育、影视杂志中,第一次看见陌生的《万象》,心中就一震。《万象》不大,国际流行的32开本;不薄,连封带底一共162页;不贵,每册6元的定价;不俗,颇具现代风格绘画的封面。虽然手中的那册《万象》,离出版日期已将近半年,但稍稍一翻,便离不得手了。以后每次到省城,第一任务就是寻《万象》,有一次在文三路一家小书店里,竟发现了十来册未曾购得的《万象》,更有一册创刊号兀立其中,那份欣喜,自不待言。 因为是邮轮,天南海北、东方西方四处游戈便是本性,何况《万象》不仅仅只是一艘地域概念上的邮轮,更是一艘时空意义上的邮轮,所以用“古今中外、‘述’贯中西”来形容《万象》立刊的风格是很恰当的。也正因为是邮轮,游历之处必给乘客以鲜活的印记,绍介之中必给乘客以深刻的感知亦为本能,而且这种游历和绍介,并非纯客观的现象陈列,更非琐碎的肤浅陈述,因此用“文化、知识、思想”来概括《万象》文章的特色也是最妥贴的。 一艘优秀的邮轮,它的航程必定是风光旖旎、视野奇崛、内涵丰沛的智慧之旅。《万象》以近现代东西方文化现象、社会思潮、历史人文、名人学者的绍介和评述为主要内容,无疑是构成其智慧旅途的重要航向和动力。一艘优秀的邮轮,它的水手同样必定是一群思想深刻、目光犀利、技能老辣的高手。《万象》作者群不是很大,但个个数来,莫不都是当今大陆、港台乃至海外文化圈、知识圈中的楚翘。现居伦敦专门介绍欧洲文化现象和文化人物的恺蒂,专事研究海外近现代名人轶事的林行止,一心评述中国近现代名人学者的陈巨来,精心推介西方经典电影的毛尖,以从事中西方音乐研究为主的辛丰年,等等,等等;至于主持《书房夜景》的董桥和诸如黄裳、董乐山、董鼎山、木令耆、张荣明等,不说也罢。即使偶尔在《万象》中一露尊容和芳姿的也尽是如王蒙、刘心武、陈思和、苏童、叶兆言、王安忆、须兰、思果、吴亮等大腕级人物。能聚拢如此众多优秀水手的,必定是一位优秀的船长,《万象》的主编原是广东《读书》的主编,知此缘由也就不奇怪了。 在我近年来所读的书刊中,《万象》是惟一一本让我忍不住做读书笔记的期刊(我的读书笔记主要侧重语言)。随手翻得一札:“武力居中称王道孤,诗酒文采只得退居边缘一隅。”“广通八方声气,静观天下之变”。“提剑斩罢长蛇,策马角逐天下”,“海藏楼主晚年这十多载之孽孽夜起,辜负青灯黄卷,有愧明月清风,与山东响马于月黑风高夜打家劫舍之‘夜起’,河南土痞掘墓开棺掏金摸玉之‘夜起’,江淮盐枭隐伏于芦苇荡中拦船抢劫之是‘夜起’,北平‘鬼市’上古董小贩销赃售假之‘夜起’又何以异乎?又何足贵乎?” 张荣明《鹤知夜半:郑孝胥的隐秘情结》 ——《万象》2001年第8期 当然我的读书笔记只是皮毛,读《万象》太多的妙处,更在于心灵的感知、精神的契合、生命的愉悦,在于只能意会不可言传的阅读的体验。就像读其他好书一样,只能意会的妙处,读书笔记是无法承载和体现的。 《万象》的作者大多为大陆、港台乃至海外文人中的学者或学者中的文人。此类的为文,其题材、其视角、其思想、其文彩、其功力、其章法自不是一般的文化散文、人物传记、知识文章所能同日而语。《万象》中的文章,一个最大的好处是思想深刻而不尖锐,文笔老辣而不刻薄,知识鲜活而不卖弄。虽然深刻与尖锐,老辣与刻薄,鲜活与卖弄,有时在外象上容易误为一体,但仔细体验悉心揣摩,其支撑的学识、思想、品德乃至生活的态度和人生的历练是大相径庭的。 一灯如豆的夜晚,在静谧的书桌前,乘上一艘超越地域和时空的邮轮,作一次古今中外、东方西方的智慧之旅,那样的风景对读书人来说又岂是“美妙”二字所能概括。 (《万象》月刊,辽宁教育出版社出版) <待续> |