难忘钟明翔伯伯
王水堂
钟明翔伯伯是我敬仰的长辈,刚入天命之年就抱憾而去,离开我们已40余年,音容笑貌时常会在我脑海里浮现,每想起就感慨万千。
认识伯伯是1970年下半年到下管中学读高中后,我与伯伯的儿子同班。该是缘分,在分组和排座时,班主任朱老师把我们不仅排同组还同桌。自此,因同学家在下管镇上,有时放学后或星期天不回岭南我就过去玩,这样我就与伯伯、伯母熟悉了。令我感到非常意外与高兴的是,伯伯与伯母从不嫌弃我这土气的山里娃,就如自家孩子一般待我,于是,去他家就更经常了。
伯伯当时在下管粮站工作,因他待人热情,肯帮助人,许多人都愿意找他。我每去,碰上较少;若碰上,他是非要留我吃中饭或晚饭的,并常对我说,自家人不用见外,有什么需要尽管说。
熟识后慢慢就知道,伯伯出生于20世纪30年代初,老家在陈溪陈家岙村,按族辈取名孝礼,工作后改为明翔。伯伯是奶奶当年勒紧裤带、省吃俭用送他上学,才有了参加工作的机遇的。他求学时,正是我国内忧外患最严重的抗战时期,虞南地区当时一度也成了抗日前线。求学中,因亲戚中有秘密加入党组织的,伯伯深受影响。抗战胜利前后与浙东新四军北撤后,伯伯就利用他在校读书的便利,秘密为当时白色恐怖下的党组织传递情报等。新中国成立后,伯伯因他那不顾自己生命安危为革命联络的经历,进入县公安部门工作,后调到检察机关。“文化大革命”期间,伯伯成了批判对象。公检法机关被军事管制组所取代后,伯伯被下放到下管粮站工作,后还下派到岭南粮站。“文革”结束后,相关政策得到落实,当时组织上要他重回检察机关,伯伯则选择到能更服务农村农民推广清洁能源的县沼气办工作。不幸的是,伯伯因长期受批判心情压抑而致的恶性肿瘤复发,于20世纪80年代初盛年憾逝。人生几回伤往事,给亲友们留下永远无法抹去的伤痛。
回想伯伯,他那待人接物的热情,那设身处地为他人的思维方式,那不计个人得失的付出,更有他对奶奶的孝和对孩子们的爱,总是敬憾共生。
伯伯受奶奶影响极深。爷爷过世早,奶奶用她柔弱的肩膀,让2个女儿和阿伯都成家立业,是乡村中少有的多见识且坚强的女性。奶奶虽没念过书,却知书识礼,通人情世故,做事能多方考虑。奶奶以为,做人要学实功夫,做实在事,待人要善,要讲信用,否则寸步难行。她极不赞同“胁肩谄笑”一类的讨好与媚俗,说靠这样是干不成大事的。奶奶的这种品行,耳濡目染,对伯伯影响极深。由此,伯伯十分孝顺,平时工作很忙,但再忙也总是会抽时间去看望奶奶。那时到陈家岙交通很不便,多靠步行,但再累也挡不住伯伯的孝心行程,看看奶奶,消除奶奶的孤独感,给她带去开心与信心。那时物资紧缺,伯伯凡有海鲜之类好吃的,总一定会给奶奶送去。改革开放后盛行“双宝素”“蜂皇浆”等类滋补品,伯伯少不了给奶奶买,能增进健康、延年益寿,伯伯就把奶奶心疼钱的唠叨当成耳边风了。
而要说伯伯帮助他人热心,是他对遇到困难的乡亲,会主动帮他出主意、想办法。伯伯在粮站工作期间,夏季对肩挑车拉汗流浃背前来交公粮的农民兄弟,总是备下茶水,发现有中暑的,就把早备下的十滴水、人丹之类送上。而若发现稻谷干燥度不够的,则是绝不卖情面的,然总是帮农民兄弟在粮站内外晾晒。如果晒谷的用具不够,他会帮着去附近借,尽量不让农民兄弟辛辛苦苦来回挑。对于个别口粮特别紧张有求于他的农家,他则会通过种种协商,为他们配一点玉米、麦子等杂粮,以解决困难。伯伯懂得农民的难,村道泥泞、农田缺水、住房紧张等,他若碰上有可相助的,总会主动和相关村领导建议。伯伯更十分爱才,若发现某个年轻人有什么专长,会主动给他提建议,探商发展方向。所以,凡是接触过伯伯的,都会对他留下很深的印记。
伯伯重人情味,但更重政策法规,这在他对子女的教育上表现鲜明。他对儿子和两个女儿要求很严,决不求通过找关系求照顾,而是严格要求他们怎样去做。儿子在高中学习期间,寒暑假,伯伯都要求他到生产队参加无报酬的劳动锻炼。高中毕业后,按当时的知青下乡政策,落户到陈家岙当农民,并要求儿子每月向他做思想汇报,谈劳动、学习和思想进步情况。所以,凡有朋友寻求为子女介绍工作之类,伯伯必问表现情况,还会自己去了解。伯伯以为,帮助不只对受助者负责,更要对相关方负责。
人生中会遇到各种人,钟明翔伯伯在我心中闪耀不灭,不只是他对我的关心,更是他诚孝守正等品行对我的深刻影响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