洗手做羹汤
808班 周思诺
三日入厨下,洗手作羹汤。未谙姑食性,先遣小姑尝。
金黄色的夕阳摇摇欲坠,染红了青山远黛,染红了羞赧掩面的云霞。是神明无意打翻的流光,让那些昏暗困顿的日子在光阴里生香。
每逢过节,我们便会去山里的奶奶家做客。而从我有记忆开始,鸭子芋头煲是奶奶招待我的拿手好菜,而我也每次都喜欢吃奶奶的鸭子芋头煲。
每次看着奶奶做汤,就想到一句诗:洗手作羹汤。我总会想象,奶奶就是那诗中的女子。那女子眉梢弯弯略含羞,用她葱白如玉的手,沾取点点阳春水,将发丝挽到耳后,拾起山药,做起了甜汤。每每思及此处,我有些胆怯地直视着奶奶,枯瘦的手掌上布满了老茧,其间还隐约藏着新旧不一的疤痕。额前为光阴镌刻出道道沟壑,纵横交错,深浅斑驳;眼角被时间的指针狠狠拧出皱褶;土黄的脸颊在窗外的余晖映照下,好似一块干涩的橘子皮;稀疏的发间斑斑点点,尽是雪白。看着这些,心中不由升起一丝凉意,感慨岁月的无情。
一次,我看着奶奶剥芋头。闲着没事,也就跟着剥了起来。哪知剥完以后,只觉得皮肤下面有数万的小虫在爬,奇痒无比,后来上网一查,才知芋头会使人的皮肤过敏,再想到奶奶,一怔,也许只有爱,才会为一个人去洗手做羹汤的。
再看奶奶,她依旧平稳地切着芋头。一手持刀,一手按着滑如泥鳅般的芋头,“嗒、嗒、嗒”一点点切成薄片,然后铲到刀面上,将砧板上的芋头片放入汤中,芋头片便纷纷落入汤中沐浴。
于暖和香间,闻见汤锅的噗噗声,菜刀在板上叮叮咚咚;看着奶奶一招一式,灶膛内的火苗烧得旺旺的;为那浓香所抱的一刻起,心也便进入了一方的满足与安稳之中,日子也便在这儿一鼎一镬滋润起来,我想,岁月无痕就是这样子的吧。
以前的我总是好奇又嘴馋,总趁那老人家不注意,就偷偷掀起木头盖,向锅里张望。只见盖头一开,蒸汽向半空腾起,一片雾霭朦胧间,浓稠的汤汁不断翻滚,其间,不时冒出那乳白色芋头的一角,一方土灶就因这一锅人间烟火氤氲出了粘稠的甜蜜与满足。这时候的奶奶,就会从灶膛那头放下火钳,三步并两步地过来把盖头盖回去。“这么嘴馋?这样汤就煮不透喽!”我便吐吐舌,跟在她身边,看着她从一边忙碌着到那灶台的另一边……
天幕窅然,山头抹去最后一丝光泽,只留下一道晚霞的剪影。夜如紫燕精灵般画过一条虚线。月凉如水,望那点点星河,就好似奶奶的爱。它不曾如那一轮玉盘那般惹人注目,但它总是形影不离。
如今,临近年末,接到一个电话。“哎,囡囡啊,过年了有空来哦,鸭羹汤还有个……”一个凛冬,便温馨起来,同如绽开一朵朵百合,幽幽吐芳,春暖花开。
指导教师:戴丽梅