上虞多名人典故
陆钰馨
嵇康:广陵绝响
“康将刑东市,顾视日影,索琴弹之,曰:《广陵散》于今绝矣!”(晋书·嵇康传)
这位叫嵇康的中散大夫,曹操孙子沛王曹纬的女婿,是一个从上虞广陵村出来的“铁匠”。
与山涛绝交,与司马昭腐朽统治集团分道扬镳,刚正不阿的嵇康选择打铁。
洛阳城郊的空气是自由的,清新的。嵇康在这里的一棵大柳树下与好友向秀一起打铁。他打造的一把把锋利的“嵇康镰”里,锻入了“非汤武而薄周孔”的精神,割破封建名教的虚伪,让司马昭借禅让篡权之心路人皆知。
激情是燃烧的火焰,志向是扬起的铁锤。铁铺的火光将嵇康“岩岩若孤松之独立”、“巍峨若玉山之将崩”的伟岸身影张贴在魏晋铅灰色的墙壁上。
嵇康回应司马昭心腹钟会的拉拢,除了锤声,还是锤声;而为好友吕安鸣冤,却不惜以命相搏。
在东市刑场上,嵇康顾视日影,目送归鸿,手挥五弦……
一曲喋血的《广陵散》,敲响嵇康生命的最后一锤,铿锵的铁韵散落在魏晋历史的长廊里,余音不绝。
谢安:东山再起
“一卧东山三十春,岂知书剑老风尘。”(高适《人日寄杜二拾遗》)
谁能读懂朝堂上装下了多少风风雨雨?
内忧外患的东晋,一个皇帝高高在上,江山为重,人事为轻。尔虞我诈的,偷放暗箭的,落井下石的,它们成为好人背上的芒刺。
难弃的还有喜好自在闲逸的性情。谢安不愿意听皇帝的话,既不做尚书郎,也不做吏部郎,把一座上虞的东山当作修身养性的温床。
渔弋会稽山水,吟诗曲水流觞。谢安向一座东山学习坚守,卧着,幽着,又准备着。木秀于林,风一定在路上。这个道理,他懂。
边关告急的战鼓敲响了什么?东山再起的一个征讨大都督,用一场以八万人胜一百二十万人的淝水之战证明:谢安书剑不老,岁月不老,雄心不老。
上虞的东山,因谢安的隐居而成名。沉默的东山,让人读到一种韬光养晦的睿智与力量。
孟尝:合浦珠还
“珠还合浦重生采,剑合丰神倍有神。”(明·冯梦龙《古今小说》)
广西出名的“合浦珠”是有灵性的。
当苛政这个词被合浦的官吏放大,当贪得无厌、竭泽而渔、釜底抽薪成为江河湖泊浊流的时候,蚌珠们纷纷背井离乡。
一个爱民如子的会稽郡户曹吏孟尝,携着简单的行囊,到广西合浦任太守。他体察民情,访贫问苦,调研生产,然后,给走失的蚌珠准备了盛大的欢迎仪式。“改革弊政,鼓励养殖,保护生产”,就是他的欢迎词。
还乡的蚌珠重放光彩,它们不再颠沛流离。感恩的合浦乡亲们不远千里,到孟尝的家乡上虞建了一座“迎珠桥”。这座桥是老百姓回赠亲民官的一颗光芒四射的宝珠,它的名字叫作“民心”。
种瓜得瓜,种豆得豆,这是古今不变的自然规则。宋代华镇有诗为证:“溪上还珠太守家,小桥斜跨碧流沙。清风不共门墙改,长于寒泉起浪花。”
曹娥:曹娥投江
“孝节棱棱双桧立,哀魂渺渺一江流。椒觞载奠灵风起,知我怀亲送远舟。”(宋·陈允平《曹娥庙》)
5天5夜寻父的脚印,一个又一个落在一条江的堤岸,丈量一种孝义的长度。
忍不住了,就投江。曹娥在翻卷的浪花里,背负起溺水父亲的尸体,也背负起沉重的孝德。
一种责任,比14年的红妆还要珍贵。一种情感,比一条大江还要浩荡。
从此,五月初五的端午节不仅仅属于屈大夫。曹娥与屈子都是在水里诉说,屈子说的是爱国的情怀,而曹娥说的是做人的根本。她把东汉的曹娥江说成了一种文化,在舜耕的大地上流淌不绝。
太多的考量,太多的感悟,在曹娥碑的碑文里闪烁,在曹娥庙的梁柱间萦绕,在悼念者的心里回荡。
“蓦然回首,泪已成霜”。今天,面对曹娥的塑像想哭的人,又何止一个上虞曹娥乡野的百姓。
胡愈之:愚公移山
胡愈之说:“愚公可以移山,聪明人只会作小捣乱。”
“书香旧内阁。”胡愈之上虞故居敕五堂后咫园的一条门联,联系着主人与书有缘的一生:记者、编辑、作家、翻译家、出版家;全国新华书店总编,《光明日报》总编、全国出版总署署长、全国政协副主席……
胡愈之的人生理念里留着他父亲“平凡主义哲学”的影子,他认定:“愚公可以移山,聪明人只会作小捣乱。”所以,他就有了“学愚”的别名,并用愚公移山的精神去操办心中那些如“山”的大事:最早编印近代中国家庭报纸《后咫园园报》,最早把爱因斯坦的“相对论”介绍到中国,最早用白话文写稿,最早编印出版“鲁迅全集”……
“最早”的概念意味着改革。学愚的人不说风险,只想让阳光洒满阴暗的角落,雨露滋润饥渴的花朵。从新华书店统一,汉语拼音与普通话推广,到出版秩序整顿,一张张医治文化事业弊病的药方上都写着他的签名“愈之”。
“愚公移山”。一则古老的中国成语,被胡愈之矢志不渝的执着叫响。
何香凝:长松不世
“炯炯长松不世姿,罗浮消息证南枝。可容添我成三友,劲节虚心洵足师。”(柳亚子题诗何香凝画《松竹梅图》)
一个全国人大常委会副委员长,喜欢画松的女画家,经常要做的一件事是:打开双清楼故居的窗户,注视象山苍翠的松树林,让长松不世的姿势,在自己的视野里亭亭玉立。
心动的时候,何香凝就拿起笔来画松:《苍松图》《长松图》《高松图》《双清松林图》。不倦的画笔在松树的色与形中疾走,青松在她的笔下长高长大,青或更青。青松的颜色,就是她心灵的颜色。
寒冷的季节,事物常常显露本性。讨袁护法的演说,讨蒋反独裁的电文,义勇抗日救护的行动……不让须眉的何香凝,在民主革命的风口里站成一棵傲霜斗寒的青松。
何香凝的每一幅图画,都有一个故事,一份寄托,一段情感。她与伴侣廖仲恺的爱情,在《白马湖与长松山房图》里人月双清。她与经亨颐、柳亚子的友情,在《岁寒三友图》里心心相印。她民主救国的理想,在人民大会堂《和平颂》的大幅国画里绽放异彩。
何香凝与青松一起峥嵘,所有的气质,风姿与栉风沐雨都与热爱有关。她画好了青松,也画好了自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