夜，浓稠地包裹着路上稀少的行人，细密的雨帘在昏暗的灯光下，泛出丝丝银色。初秋的天气已经有了凉意，但手里的三明治却不合时宜地散发着离开冰箱不久的冷气。干巴巴的嚼着，觉得有些干，拿起水杯，才想起已经一滴水都没了。

　　“累啦，我煮了绿豆粥，盛碗尝尝。”外婆招呼着我，片刻便用青花大碗把满满当当的绿豆粥递给我。绿豆夹着大颗大颗炸开的米，带着百合特有的清甜，滑进我的舌齿间。灶小火熬的米绽放了不同于泡饭的醇香，绿豆的甜糯在味蕾开出了大朵大朵的花。小瓣的百合沉浮在粥里，入口即化，为单调的甜添了几分姿色。

　　几勺入口，仿佛看得见锅底下窜动的火舌和缓缓焦枯的树枝。不一会儿，一碗夹杂着时光及香气的粥就见了底。“慢点，慢点！”外婆的吴侬软语在耳旁，仿佛能看见花旦甩着水袖，咿咿呀呀地唱着千百年前的故事。

　　窗外的雨仿佛下了几个世纪，想要把世界都淹没。我艰难地咽下最后一口三明治，又干又涩的喉咙，向大脑发出抗议，令人越发思念起那一碗粥来。

　　青花大碗些许年没用了，早在某个角落积了灰。其实姥姥的手艺没变，凭着多年的记忆熬的粥还是又香又甜，只是在厨房里待久了也会乏，打个盹儿一不小心粥就糊了；有时在灶前坐得久了也会腰酸背疼，站起来腿会打趔趄。外婆老了，屋子里不再洋溢着谷物的清香，而是用滚烫的水和米潦草一煮，那米也不愿散发自身最珍贵的芬芳，平淡而枯乏。

　　雨停了，我把吃完的包装盒揉成一团，将那曾经温暖无数岁月的关于粥的那份记忆细细咀嚼，反刍又反刍……原来曾经爱过的味道，也是某种永恒。仿佛又吞下了一大碗甜美的粥，一种无法用我拙劣文字勾勒的力量充斥在我全身，舌尖又滋润起来。

　　“妈，明天熬粥喝吧！”

　　指导教师：陈丽珍